《桃花朵朵开,容华照当年》

作者:小满酥

桃花朵朵开,容华照当年作者:小满酥  第1张

简介:

满宫尽知,最不能惹的不是娇宠泼辣的慧贵妃,亦不是美艳无双的岑妃,而是栖容宫的哲贵妃富察氏。 嫔妃须知:想要出头绝对不能招惹栖容宫的娘娘。 圣上的第一个女人,少年时期相知相伴;两位皇子,两个亲王,两位公主的生母;慧贵妃的坚实同盟,无人可破。 这富察氏,无需争宠,却有子有宠,荣华富贵一生无忧。 最重要的事,这位可真的是元珏帝心尖尖上的人。 容与曰:种种花,养养娃,谁也别想让本宫走出宫门! 生时荣宠,死时厚葬,元珏帝终其一生,践行着少年时的誓言:护阿容一生。

精彩节选:

元立三年四月,四皇子府和五皇子府的改造基本完成。

年初元立帝就命工部的人开始改建,这是留给四皇子和五皇子的住所。

三月初小选,四皇子和五皇子都被指了两个淑人,这下原本居住的皇子所就有些不够了。

好在元立帝的儿子不算多,目前也就四个:三皇子是最年长的儿子,早已成婚出宫建府,因着生性顽劣不分时事,圣上待他很一般。

四皇子和五皇子是同一年生的小儿子,之前两个小皇子结伴住在皇子所,现在要各自成家就择地建府给他们。

最小的六皇子为已逝皇贵妃所生,是个体弱的,被元立帝养在身边。

搬家时间也都定好了,五月初五是好日子。

皇子府这边实在是小,五皇子的两个淑人一天天就在争风吃醋,隔壁四皇子的淑人富察容与听得一清二楚,左右成日也没什么事,干脆就泡了茶在院子里听墙角。

“你成日倒是悠闲。”从外进来的四皇子不出意外又看见他的这位富察淑人抱着新煮好的桃花茶笑眯眯听着什么,旁边还有一盘吃了一小半的桃花糕。

容与看见四皇子进来,也就站起来迎:“爷,瞧您说的,隔壁这动静,妾想听不见都难。”

四皇子也不计较容与懒散的态度,径直走到容与的藤椅上坐下,吩咐木夕再去泡一杯桃花茶来。

“爷,您一回来就会抢妾的位置。”容与抱怨的话不缺亲昵,也坐到了另一张藤椅上。

本来院中只摆了一张藤椅,只四皇子看到容与的悠闲生活后,毫不客气地霸占了。他倒是也没有说藤椅只能他一个人坐,只是要是四皇子人在这儿,容与就没地方坐了,干脆又让人做了一张。

木夕很快就泡好了茶,恭敬地呈给四皇子就退到了一旁。四皇子接过饮了一口,又顺势拿起石桌上的桃花糕,很快就把剩下的大半盘消灭干净。

“这桃花糕不错。”四皇子吃完也不吝啬对这糕点的夸奖。

“这可是妾花了好大功夫才做出来的。”对于容与时不时搞些吃食出来,四皇子已经见怪不怪了。

遥想第一次吃到容与端来的牛乳糕,自己还不以为意,要知道这满宫的主子肯自己动手的可没有,都是动动嘴就有下面的人给安排好了,直到亲眼看见容与熟练的操作才相信了。

“父皇说下个月初五,就要出宫,今天和五弟去看了,都差不多了。你最近也收拾收拾东西,别到时候出什么岔子。”

容与听到这儿眼睛都亮了,她盼着搬家已经好久了。

这皇子所虽说寓意好,里里外外的太逼仄,自己又只是淑人,连个正经的院子都没有。出宫就好了,怎么样都能有一个院子。

许是容与的眼睛太过明亮,让四皇子看了觉得实在可爱,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怎么,这皇子所你住的不开心?爷看你成天吃吃喝喝还去听墙根不也挺乐呵。”

被捏了脸颊容与也不恼,伸手拉过四皇子另一只手,边捏他手指边说:“爷,您别光取笑妾,您不是也盼着好日子尽快到吗?妾可是想要一个院子好久了,再有听着隔壁那章淑人和马淑人吵闹开始还挺有意思的,时间一长那可是无趣了。搬过去呀,妾也清静。”

章淑人和马淑人是三月小选指给五皇子的指引宫女,马淑人仗着自己和先帝太妃沾亲带故看不起章淑人,偏偏章淑人生了一副好颜色,颇受五皇子喜爱,两个人成日里争风吃醋,就连膳房先给谁送吃食都要争一争。

一天天好不热闹,与一墙之隔的四皇子这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四皇子也是被指了两个淑人,容与是满姓富察氏,父亲是詹事府少詹事巴克墩,母亲是巴克墩的原配嫡妻,除容与外还孕有一子一女。

容与是富察府的长女,也是巴克墩的第一个孩子,从小备受宠爱,庶出子女先不谈,嫡长子景额都没法比。

四皇子的另一个指引宫女母姓为高,高淑人和四皇子是青梅竹马,母亲是当今皇后身边的婢女,嫁人后又回了皇后身边做管事嬷嬷。

元立帝还为亲王的时候,高淑人的母亲颇有脸面,高淑人也很得皇后喜爱。

这一次因为高淑人母亲新丧,八月才出孝期,本不该参加小选,但皇后很是喜爱,问了四皇子的意见,就定下来淑人一名,等九月直接入府。

故而现在四皇子的后院就只有容与一人。

大约男子对自己的第一个女人的感情都是不同的,况且容与的年龄也不大,严格来说,比四皇子大了九个月,有着这个年龄特有的娇俏,再加上的确是生得好,同当下女子相比有着天然的血统优势,容与身上满族姑奶奶的气势不少,最特别的就是那一双眼睛,亮亮地看着让四皇子的心总觉得痒痒的。

相处了近两个月,感情也深了不少。

四皇子对容与的感情正是热烈的时候,在他看来容与大胆的言语那是情趣,不和他生分,平日也乐得纵容她这样:“爷去看了,父皇给爷和五弟的府邸都不小,后院有两个大院子,景色都不错,到时候留给你和清雯住。”

四皇子说的最大的院子自然是除了正院和东西院的,那是皇子妃和侧妃的地方。

现在四皇子还只是个光头皇子,没有侧妃的指标,等到封了郡王或是亲王,就可以封侧妃,至于有没有自己的名额,那等到时候再说吧。

于是容与满眼含笑,双手捂着胸口,好听的话张口就来:“有爷这一番话,妾真真是太太太感动了,怎么会有爷这么好的男子啊,妾的心都被爷填的满满的。”

“可幸亏你不是个男子,不然有多少娘子都能被你这张嘴哄了去。”

“那妾亏得不是男子,不然就不能跟了爷,这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知道四皇子心情好,容与更是加把劲儿,本来她心情因为要搬家就好得不得了,好听的话就更是不要钱得往外冒。

皇子所内四皇子的笑声不大,但也被隔壁五皇子听了去,实在是觉得糟心,自家四哥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服,再反观自己院两个女人的唉声载道,真的是太!讨!厌!了!

日子飞快,转眼就到了五月初五。

四皇子长于五皇子,先他一步带着家眷和行李出了宫。

皇子的女人平日是不能在宫里走动的,这还是容与进宫以来第一走出皇子所。两地距离不远,走到宫门口,容与停下脚步往身后看了看,身旁的木夕好奇地问:“淑人,您看什么呢?”

“我啊,看看这皇宫是什么样,今日出了这宫门,轻易也是再不能来了。”

“淑人,您且放宽心,跟了四爷,好日子在后头呢。”说话的木云,声音压的极低,就连距离最近的木夕都没听见她说了什么。

木夕和木云是三月入宫时内务府分配过来的宫女,巴克墩把人查了个底朝天才送过来,忠心勿庸置疑。

木云的身份就更特殊了,自幼与容与一同长大,甚至也是富察氏的女儿,只是和容与这一支的血缘差的有些远了。

“走吧,我们回家了。”容与没再多言语,只是心里有团火,这偌大的皇宫啊,谁能说日后没有她富察氏嫡长女一席之地呢?

四皇子府被改造得很大,前院是四皇子办公的地方,正院留给未来皇子妃,东西院自然就是等四皇子封王了才会住人的。

后院隔出了六个院子,处于中心位置的两个院子就是四皇子之前说的最好的两个了。

果不其然,领路的小太监领着容与一行人走进居东那间,门口正挂着匾额:容木斋。

院中有一颗不小的桃花树,这是容与成日念叨着想要的。还有一个休息的小亭子,连皇子所最喜欢的那藤椅和石桌也被一比一复刻出来。

容木斋有正房三间,两侧各半间耳房;正房南面两侧是东西厢房,可以说是后院的顶配了。

正房三间分做正殿、寝殿和书房,耳房是身边伺候的人住的,西厢房暂且当做库房,东厢留给日后的子女。

指挥着下人把东西都安置好,容与就趁着四皇子还没过来先见见院中的下人。

淑人的下人配置有贴身侍女两人、粗使侍女一人、跑腿太监一人。

贴身侍女自然就是一直跟在身边的木云木夕,跑腿太监就是之前领路的那一个,粗使侍女是个看起来才十二三岁的小丫头,长相平平,颇有些老实木讷。

“这是木云、木夕,她们两个管我身边事,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容与问跪在地上的两人。

“奴婢青儿,见过淑人。”粗使侍女率先回答,在后宅,侍女的地位是要高于太监的,尤其在大家都是新来的情况下,所以领路的小太监知趣儿地让了位。

容与点点头,示意木夕打赏。

打赏的银子是用荷包装的,木云的女红很不错,没事就绣绣,备下了不少。

至于银子,容与也不缺,她母亲也是大家出身,所以家里条件一直是不错的。单是这次进宫就给了她不少的体己银子,更甚者还有巴克墩明里暗里的贴补,私下里还有两个庄子的地契。

按规矩,淑人是没有嫁妆一说的,庄子什么的更不要想,但也不会有人用这个来触容与的霉头。

“奴才成木,是詹事府派来伺候淑人的,见过淑人,见过两位姐姐。”领路的小太监显然要圆滑许多,请安也没忘记和木云两人问好。

容与听到他这话就懂了,这也是家里给安排的人。

容与在闺中的时候院子的人皆从木,唯一的区别就是位置问题,这个小太监一来说了自己名字又强调了詹事府,那显然就是巴克墩给自己准备的。

“我这儿没什么规矩,只要别做不该做的事儿,我保你们过得好。这院子两间耳房大的给木云木夕,小的青儿你拿去歇脚,成木就在西厢歇着,有什么事儿你们来找我就是。”

“谢主子。”两人又跪下谢恩。

“行了,去忙你们自己的吧。”

等到屋内只剩下主仆三人,木云才开口问:“主儿,那成木是?”

“自己人,可以放心。不过你俩还是抽空留留心,还有看看那青儿到底是个什么性子。”饮了口茶,又接着说,“院子的打扫和清洗就让青儿来,寝殿里还有我的贴身衣物还是要辛苦你们两个来了。”

“奴婢省得。”

“还有,木夕一会儿拿些银子去大厨房打点一下,混个脸熟。”

木夕不解:“淑人,我们刚来就打点厨房会不会不太好?”

两个多月的时间,容与也已经完全相信她了,也就不会隐瞒自己的想法:“谁说这是拉拢了?咱们初来乍到的,给膳房一些打点很正常,我喜欢研究吃的,也是图个善缘罢了。爷知道了也不会说我什么。”

思罢,又说:“再说,现在后院空荡,我要是什么都不做那就真的是蠢了。”

主仆几人也没再说什么,都去做自己的事儿了。

容与也没闲着,今天是乔迁日,后院也只有自己一人,四皇子肯定会来自己这儿,距离酉时还有一个时辰,干脆就琢磨晚点吃什么。

现在还有桃花,不过就只是尾巴了,干脆趁着尾巴再吃一次桃花。

主食是桃花羹和桃花饺,桃花羹里加些糯米和牛乳,慢慢炖煮,最后还要记得配上可食用的桃花瓣点缀;桃花饺是粉色的,用桃花瓣榨出来的汁水和成饺子皮,内里的馅料也是用桃花瓣和馅料搅拌。本来桃花瓣也没什么味道,这样也就是图个好看。

晚点毕竟不是正餐,吃多了消化不好,再加上一碟桃花酥并着之前酿好的桃花酒和桃花米酒就差不多了。

动手的自然是大厨房的主厨,容与也就去动动口。好在现在后院就她一人,大厨房也可着劲儿陪她折腾,毕竟四皇子也什么都没说不是吗?

点的菜式都不难,小厨房还送来了一道凉拌鸡丝,巧妙的是知道容与想吃桃花宴,这凉拌鸡丝里还用了新鲜桃花瓣增加美感。

四皇子来的时候,桃花饺子刚刚好端上来,四皇子一见就笑了:“你可真的是跟桃花杠上了,这又是哪一出。”

“爷快来,尝尝这小型桃花宴。”容与和四皇子私下相处很随意,起身微微行礼就上前将四皇子拉到石桌前坐下,“爷今天陪妾在这亭子里用膳可好?”

“这桃花都没了,院子里的景也没那么好看,也就你还有心思。”嘴上抱怨,四皇子也顺从坐了下来,也不用身后李响动手,容与就将一个小巧的桃花饺子放在四皇子面前的小碟子里。

桃花饺子经容与指点,包的比一般饺子小一些,一口一个刚刚好。桃花闻起来也没什么味道,但加热后却有股淡淡的清香,一口咬下去,口感很好。

容与夹了两个饺子给四皇子,看他没说不好,也就没再动手,自己吃起来。

四皇子早就习惯了容与做事一两分就不管的样子,乐意纵着。左右桌上就他们两人,菜色不多,自己伸手就行了。

“爷,您尝尝这桃花酿,这可是妾亲手酿的。”桃花米酒保留着原始的米色,味道不浓,凑到鼻尖有股别样的酒香。

四皇子接过酒杯,抿了一口,也没搭理身后李响的欲言又止:“味道不错。”

这是很好的夸奖了,容与笑容更盛。两个人也都吃的差不多,没有回去厢房,就留在亭子里品桃花酿。

李响和木云已经识趣儿地离远了,容与也不害羞,往四皇子手臂上蹭了蹭,闲聊道:“爷,妾好喜欢这个院子啊。”

“这桃花都快谢了你还喜欢?”

“桃花谢了,不就有桃子了吗?妾可是找人问了,这是一颗果桃,等有了果子,就可以找膳房做一桌真的桃花宴了。”

其实不止于此,院子很大,比未出阁时在富察府中的院子都要好。院墙的地方都是可以栽种东西的,不论是花还是什么都可以让院子更好看。

不出意外,怕是要在这儿生活个十几载,肯定是要打理地舒舒服服。

“合着你是为了吃桃子,一早眼巴巴让人去大厨房打点去了。”

四皇子看似问得漫不经心,容与可不敢随意回答,这位爷可不是好糊弄的,有什么心思最好不要瞒他,不是什么大事就老老实实回答。

“爷,您可是小瞧妾了,妾使人去送银子,可不只是为了几颗桃子,这以后啊还有杏子李子并些新奇的瓜果蔬菜的都是妾想要的。”

“你天天就知道吃,除了两顿正餐和晚点,你还有下午茶和不知道几顿糕点。这么能吃怎么就长不胖呢?”

四皇子自然不会和容与计较这点小事儿,就像容与和木夕说的,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不是吗?与其纠着这点小事儿,不如好好和美人相处。

“爷您别取笑妾了,妾也就这点爱好。”容与不恼,吃得多是事实,毕竟自己还在长身体,身量未好,多吃点多正常。

还在闺中的时候,母亲就常说女子至少要到十七八,身量才算长好,什么追求瘦身的事儿都要等以后再说。

想到母亲,容与才想起成木的事情还是要和四皇子说一声。

她不信四皇子不知道成木是巴克墩给自己准备的人,毕竟巴克墩这事儿做的坦坦荡荡,现在四皇子看来也许是小事,万一以后有什么矛盾那可能就是个大隐患了。

“爷,妾是真的很喜欢这个院子。以前在皇子所实在是太小了,总感觉憋闷地厉害,现在看着这个院子就觉得舒服。以后多种些能结果子的花草,好看又好吃。等以后有了孩子,这院子还可以多做些玩具,留给他玩。”

四皇子伸手抱过容与,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一手揽腰,一手抚着容与的头发,静静听着耳边轻柔又充满活力的声音。

“妾的父亲也欣喜咱们搬到这么好的地方,还给妾送来了成木。只是妾不知道这是不是不合规矩?有些担心父亲,还是得给爷说一声。”

四皇子倒是真的诧异了,巴克墩管着御茶膳房,管服侍人的应该是另一位少詹事,多多少少是有些逾矩。

不过也算不得什么事,只是给自家娘子送个忠心的人罢了,只是没想到容与转身就告诉自己了。

再者,现如今统管詹事府的是高启,也就是另一位淑人高氏的父亲,现下行这个方便,也多少有替女儿结个善缘的意思。

四皇子喜欢这样万事都不瞒自己的人,容与恰好就是。

三月刚入宫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直白地跟自己说身边的两个丫鬟的来历,现在又如实说了成木,可见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可以依靠的人。

思及此,抚容与头发的动作更加轻柔,道:“你倒是肯把这事儿给爷说,也不怕爷治你父亲的罪。”

听出来四皇子没生气,知道这事儿做到他心坎儿里了,干脆靠在四皇子胸膛里蹭了蹭:“这也是父亲的意思,再说了爷您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不能跟您说的?”

“哈哈哈,对,爷不是外人。”四皇子突然站起身吓了容与一跳,下意识环抱住四皇子的脖子,就见四皇子抱着自己往寝殿。

“爷,有人看着呢。”木云李响虽站得远,也不能把他们当不存在啊。

“那爷走快点,咱们去室内好好聊。”

至于聊什么,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是初尝人事,对方还是个美娇娘,是个男子都忍不住。

夜里的叫了几次水,让守在外间的木夕红了脸。

一旁的李响也是有些尴尬,我的爷啊,明儿的早朝您可千万别耽误了。

早朝自然没错过,容与醒来的时候身旁早没了人。

现在皇子妃还没定下,侧妃更是没边,不用考虑什么请安的事儿。

由着木云服侍自己起身,转头吩咐木夕去传早膳,还有就是多加一杯煮开的牛乳。

木夕早就熟悉了自家主儿的饮食习惯,不过之后去大厨房提吃食的任务都要落到成木头上。

成木虽然被巴克墩耳提面命过,但终究也才是刚刚相处,也不熟悉容与,木夕干脆带他几回,顺便也多了解了解大厨房下人的脾性。

容与不管这些,吩咐下去的事儿自然有人做。

等膳食的时候顺手拿起早先请四皇子帮忙借来的《游行美食录》,这是前朝的一位太傅辞官后云游四海时所著,里面记载了150多种调料、饮料、糕饼、面点、菜肴、蜜饯、食药的制作方法,容与爱吃,无事就喜欢研究这些。

“这书倒是有趣得紧,木云赶明多给我寻摸些这些书,再不济什么话本子也给我多找些。”

“主儿您从前在府中就喜欢看这些,奴婢还真没见过哪家的娘子像您这么喜欢研究吃食。”

“这不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吗,如今在府里又不像以往天天外跑,就怕是这辈子也走不出府门几次。”

“娘子,您......”

“好了,也没什么,总归现在你家娘子还挺招这位爷喜欢的,比大多数独守空闺的娘子可好多了。”

木云木夕深知自家娘子那坚韧的性子,所以偶尔一时的感慨才格外让人心疼,不过这种时候也都不会多说什么。

用完膳,容与就带着木云去散步消食,一路走去遇上的侍女太监都是恭恭敬敬行礼,容与不需做什么反应,甚至脚步都不用停一下。

这就是后院只有一个女人的好处了,不用担心遇上什么比自己身份高的人,刁难苛责就更不存在了。

“木云啊,你说到时候那位进了门,我还能这么松快过日子吗?”

“主儿自然是有福气的,前面有石子,主儿仔细脚下。”这就是叫容与别乱说话的意思了。

木云素来谨慎,更何况整个后院有多少四皇子的眼线,亦或是元立帝的眼线都未可知,容与也不再多说什么。

说来也好笑,木云只比自己虚长一岁,大约是在家地位太低,自小被容与的母亲养在身边,这次和容与一同参加小选,也是自愿跟在她身边的。

木云自来想得多,跟在容与身后,总是忍不住替她多想些。

容与也很喜欢这个远得不能再远的堂姐,木云自小就有一些异于常人的想法,富察大奶奶初闻时惊诧不已,只觉得这个孩子心思重,要不是容与一定要木云陪着,再加上懂事以后木云就谨慎不少,富察大奶奶绝对不敢将她放在女儿身边。

晚上,四皇子回府来了容与的院子,闲聊时说起了五皇子后院的热闹。

现如今住得稍远些,容与也不能时刻知道那两位淑人是不是又有什么热闹,说起来竟还有无聊呢,巴不得四皇子多说一些。

“五弟宠幸了身边的一个侍女,那两个女人闹得不行,白日里五弟都跑来了咱们府邸躲着。”五皇子风流爱好美色,跟四皇子只有容与一人不同,前院那些奉茶侍女没有一个逃过了他的沾染。

容与很有分寸,听归听,万不可说些五皇子的笑话,这是大忌,只在四皇子怀里把玩他腰上挂着的玉佩。

四皇子轻笑,纵容容与的小动作:“日后爷的院子要是也这般闹腾,爷可是要打咱们阿容的板子。”

知道四皇子多少带有试探意味的,但容与还是被一句“咱们阿容”给取悦了,笑眯眯看着四皇子道:“妾也不是多事的人,平时听爷提起那高娘子也知道是个不难相处的人。但要是以后有人惹到了妾,那妾肯定就要站到她的对立面了。妾可不是大度的人,有仇那是肯定要报的。”

四皇子素来喜欢容与有话直说,不遮遮掩掩的性子,自然也知道容与不是主动惹事的人,他抱着容与软软的身体,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眼带笑意说道:“不管怎样,只要不是阿容的错,爷总会护着你。”

未出阁的时候,母亲悄悄告诉自己,四皇子是要做大事的人,红袖添香的事儿不会少,所以美人也不会少,让自己不要动心。

容与理智,但终归还是年轻,自进了后院,过得舒心,四皇子待自己也好,终究还是动了心。

好在哪怕是喜欢四皇子,也存了几分理智,四皇子心里有自己,还是个特殊的位置,定会保自己后半生无忧。

而且今日得了四皇子这样一句话,足够容与窝心了。

容与也没多说什么,回抱住四皇子,缩在他怀里,任由四皇子抱着去了榻上。欢爱后,容与在迷蒙间轻声说:“爷,一定要记得今日给妾的承诺。”

声音虽轻,也直直传入了四皇子耳里,睡意散了些,把容与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给了她回应:“定护阿容无忧。”

这一刻,身份差距巨大的两人,都给对方捧出了自己的真心。

日子也就在容与的吃吃喝喝中过去了。

元立三年九月,因守孝错过小选,得特例入府的高淑人终于进了后院。

微妙的平衡被打破,四皇子府的人都开始关注后院两位淑人的“交锋”。

毕竟,富察淑人是四皇子的第一个女人,几个月来都颇得四皇子喜爱,除了富察淑人的小日子,差不多日日都歇在容木斋。

而高淑人也不是简单的人,和四皇子那可是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论起来要比富察淑人深厚地多,到底谁能在拔得头筹也不一定。

容与倒是没那么多心思,高淑人闺名清雯,平时四皇子在自己面前也直接唤其闺名,单从这一点来说可以窥见四皇子对高淑人的情谊。

她只更多担忧后院的平静会不会被打破,只愿高淑人是个好相处的人。

九月初五,高氏入府。

入住容木斋旁的清兰斋,和容木斋的命名异曲同工,“清”取自高淑人的闺名,“兰”是高淑人身边之人的代表。

初为人妇的高淑人也不过才14岁,正是娇嫩的年纪,满院的粉色衬得她面色更娇:高淑人本就是长相娇美的女子,五官明媚,和容与的美不是一个类型,满汉之别在二人身上格外明显,一娇一艳,都是极其吸引人的。

当晚,清兰斋传了几次水,容与没有刻意去打听,木云木夕也不会拿这些去扰容与,只小心翼翼伺候着,找大厨房要了不少精致点心,生怕自家娘子有个什么好歹。

看着两个丫头的小心翼翼,就连成木和青儿都下意识收敛了平日的放松,尽力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安慰着自己。

容与感动之余,也是有些好笑,把四人叫到面前,道:“我知道你们替我担心。我虽然是有些酸涩,但是没你们想得那般严重。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少,难不成进来一个人我就要自哀一次?

更何况以后还会有这皇子府正正经经的女主人。你们淑人我啊,看得很开。

再者,爷对我多少是有真心的,所以你们都把面上表情收一收,让外面的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有多不满高淑人,这不是就和清兰斋的人树敌了。”

话到最后,四个人都跪了下来,容与也没有马上叫他们起来,继续道:“日子还长,以后我还会到更高的位置,不树敌不惹事,就是咱们的生存之道。你们只要记得,只要忠心,我定不会亏待。”

“主儿,咱们容木斋的人,以后也都只会是容木斋的人。”木云带头道。

“好了,都起来吧,容木容木,容和木是分不开的。以后青儿就是咱们容木斋的木青。”

青儿也不多言,直挺挺跪下朝容与磕头:“主儿,奴婢木青绝不背主。”

没让木云动手,容与亲自扶起了跪地的青儿,笑着摸摸小丫头的头:“我信你。现如今我身边只能有两个一等侍女,等以后,我们慢慢来。”

“奴婢多谢娘子。”谁都可以是淑人,但是娘子只是自家的娘子。

从此以后,青儿就是容木院的木青了。

一连三日,四皇子都宿在了高淑人的清兰斋。

木夕去大厨房提膳的时候撞见过清兰斋的人,双方都是客客气气的,没起过什么冲突,两位淑人倒是一直没见过。

直到第五天,四皇子昨夜未再留宿清兰斋,容木斋也接到了清兰斋下人递来的拜帖,时间是第二天的早膳后。

清兰斋接到木云亲自送去的应答后,高淑人就开始有些紧张了,拉着兰心的手问到:“兰心,父亲递来消息叫我主动拜访到底是何意?”

和富察家一样,高家在詹事府也是有势力的:高淑人的父亲高启是詹事府主詹事,兰心、兰湖也都是专门分配给高淑人的。

这也是哪怕高启比巴克墩官大一级,也对巴克墩的暗自操作不闻不问,甚至还暗暗帮了一把的原因。

大家都是一类人。

兰湖和高淑人差不多年岁,兰心要比二人大一些,如今已经年满十八,因此要镇定很多,安抚高淑人道:“淑人别慌,富察主儿的父亲是在老爷手下当值的,必然不敢轻易对您做什么。现今咱们已经入府有几日,后院又只有您与富察主儿二人,早晚都是要一见的。奴婢想,老爷的态度是想让您同富察主儿交好。”

“可是,听说那富察氏未出阁时脾气就是个厉害的。”

“淑人,这外面传的可不一定准,说句逾矩的话,您在同龄的闺阁娘子里面也是个厉害名声。”

高淑人也不恼,自己是个什么名声自己知道,稳了心神,亲自见了木云,给了不菲的赏赐。

等到木云出了清兰斋的大门,高淑人就吩咐着人准备起来:“兰湖,把我那套珍珠头面找出来,还有之前带进来的那套戴荷的粉色旗装一并带过来,明日我要用。”

容与和高淑人都是以使女的身份进后院的,没有嫁妆,就只有两个包裹。

容与带的都是实用性的银票和金饰,高淑人就不一样了,除却必要的银票就都是好看的成衣和首饰头面了。

为了这次约,算是把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女子的胜负欲,绝对不能让情敌有压住自己的机会。

容与自然不知道隔壁清兰斋的下人忙得团团转,她只知道第二天进容木斋的是一个珠光宝气的大美人。

大美人自然也看见了一个打扮极其简单的富察淑人。

相顾无言,还是容与率先打破了沉默:“第一次见面,淑人果然好颜色。”

高淑人也是没想到容与能这么随便迎接自己,本以为是一场情敌之间的无声较量,可谁知对方好似根本没想跟自己较量,本来有些表现的心也没那么强烈了。

也不待容与招呼,径直走过去坐在了容与对面的石凳上,接过木夕递来的桃青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容与看来实在是好笑,高淑人和四皇子同年,比自己小上一岁,还是个小娘子。

“同高淑人初次见面,也不知淑人喜欢什么,就自作主张备了些我素日喜欢的吃食,淑人看看喜不喜欢。”

容与看得出来,高淑人没什么坏心眼,也不会和她计较什么,转头招呼木夕:“把木犀浆和藕粉端过来。”

“藕粉我知道,也值得你专门拿出来。倒是那个什么木犀浆是个什么?”高淑人没想到刚刚见面,对方就要请自己吃东西,只是到底是第一次和富察淑人相处,留下来就当是给她个面子。

木夕动作很快,提着精致的食盒步履稳健,身后还跟着端小炉的成木,待她们把食盒放在石桌上吗,容与就让她在旁边候着,自己动手。

食盒不小,有两层,第一层是白白细细的藕粉,满满一碗看着就很舒服。

容与把藕粉端出来,分别在自己和高淑人面前放上两个精致的小碗,之后又打开第二层,有一个玻璃罐中盛满了橙黄透亮的液体,剩下的就是一碗坚果蜜饯。

高淑人对那玻璃罐子很感兴趣,拿起来细细看了,道:“这是沙蜜?”

“用了很少的沙蜜,更多是木犀花,上月木犀开的时候,我带着人去采了不少,反复洗了很多遍,加入白糖、沙蜜、水反复熬制,等到熬得透亮澄澈,放入玻璃罐子待凉就好了。”

“你自己做的?”高淑人不可思议,要知道闺阁小姐有喜欢刺绣的,有喜欢诗词字画,还有喜欢骑射,要论起喜欢做吃食,高淑人还是第一次遇见。

“是啊,不过我也就是动动嘴,下面自然有人会做,不然你以为都是我自己动手吗?”动手是肯定有的,只是有多少就没必要说出来。

“也是。”高淑人也不纠结,“那这要怎么吃?”

“你平时吃的甜不甜?”

“甜的。”

其实很简单,容与不假他手,舀了两勺藕粉放入瓷碗,先加了很少量的冷水搅拌,再倒入炉子里滚烫的热水,没入大半碗继续搅拌,看着藕粉在容与的手下变得透明,高淑人提了不少兴致。

这还不算完,坚果蜜饯舀了一大勺继续搅拌,最后就是香甜的木犀浆,因着高淑人嗜甜,容与干脆又多加了一小勺,推到高淑人面前示意她尝尝。

高淑人看着容与行云流水的动作,也不犹豫,根本没顾及兰心欲言又止的样子,直接拿起银勺送入嘴中。

容与看着高淑人的神色,就知道合了她的胃口。

藕粉木犀羹吃的时候不觉,过后就会有腻味感。容与后面也还有准备的,现如今桃花已经谢了,桃子也快入了尾声,不过这时候有脆桃,口感很好。

容与示意木夕将脆桃切成块,方便扎着吃。还有一些冰冻过的脆桃肉并着桃青茶直接冲泡,最是解腻。

高淑人吃完一碗藕粉木犀羹,抬手还想要自己再冲一碗,容与忙拦了下来:“快别了,你那一碗就已经够了,再吃一会就得不舒服。喝口茶吃点果子。”

高淑人还颇有些恋恋不舍:“藕粉我之前都不愿意吃,没盐没味的,在家的时候母亲倒是也给我加过沙蜜,倒是没有你这味道那么好。”

“沙蜜吃多了那也太甜了,你也不怕齁着,多少加些水调和调和。”

“这茶也是新奇,果子还能和茶叶一起我倒是没见过。”

“这是桃青茶,也就当季才能喝到,用来解腻最好。还有那桃子,脆脆的,不算甜,也是好口感。”

容与极爱这桃,容木斋中那棵桃树结果子很积极,一整个夏天都没让容与断了这口。

高淑人吃得很开心,喝得也很开心,之前想要压一压容与的念头淡了不少。

这也正常,对面没什么敌意,好吃好喝款待了自己一番,要再表现出什么不好的态度,不会叫人敬畏,倒是自己就成了个笑话。

“淑人可还满意?”客套话还是要说,万一这人出了容木斋说自己招待不周,再传到四皇子耳里,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行了,你也别淑人来淑人去了,我闺名清雯,你也这般唤我吧。”

高淑人依旧是一副高傲的样子,只是没了开始的拘谨,话也变得多了些:“还有不是我说你,我们第一次见,你竟然敢请我吃东西,未出阁的时候家中没教你吗,这么大一个把柄放我手里,你也不怕我出门就说你给我下毒。也就是我是个好人,不屑做那些事。”

容与:......

我能不知道吗,这不是我也陪你吃了吗,这小娘子怎么这么不可爱呢。

想归想,容与也心情颇好同高淑人道:“那就谢谢清雯对我的提点了。”

“行了,你知道就好,欸,你闺名如何,我都告诉你了,你也得和我说一声吧?”

闺名除却家中长辈不会轻易让外人知道,这其中可以做文章的地方特别多,各家娘子的交往除却特别好的,都是以某家几娘子称呼。不过高淑人都大大方方说了,自己也没必要遮掩。

“富察氏大娘子容与,清雯你可记好了。”

于是,自从这天开始,四皇子府的人发现后院的两位主子竟然相处得不错,更主动的反倒是高淑人,一到用膳点就爱去容木斋,也不管富察淑人准没准备她的份,都雷打不动等着。

对于这两位的相处,自然瞒不住四皇子,下面的人不定时就会把后院发生的事儿报备一番,见二人相处融洽,四皇子总归是松了口气。

幸好啊,不像是隔壁那院子整日吵吵闹闹,不然烦都要烦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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